發現畸零者的生命政治:台師大黃涵榆從基督教神學反思「附魔」與「疾病」

  发布时间:2024-05-18 16:00:27   作者:玩站小弟   我要评论
作者:人文.島嶼 採訪撰稿:李筱涵|編輯:陳怡瑄|攝影:張傑凱)想到附魔與驅魔,腦海浮現的第一印象會是什麼?是電影《大法師》The Exorcist,1973)裡扭曲成奇形怪狀的人體?還是持咒默念的神 。

作者:人文.島嶼( 採訪撰稿:李筱涵|編輯:陳怡瑄|攝影:張傑凱)

想到附魔與驅魔,發現反思附魔腦海浮現的畸零第一印象會是什麼?是電影《大法師》(The Exorcist,1973)裡扭曲成奇形怪狀的政治人體?還是持咒默念的神父?

在如今科學理性、醫學發達的生命神學現代社會為什麼仍有驅魔儀式存在?國立臺灣師範大學英語學系黃涵榆教授為此撰寫了《附魔、疾病、台師不死生命》一書,大黃督教從基督教神學觀點、涵榆「異端」與「附魔者」當中的從基生命政治,以及現代精神醫學和精神分析脈絡,與疾重新反思「附魔」與「疾病」之間的發現反思附魔關係。

通過對個體差異生命狀態的畸零理解,黃涵榆對「治癒/疾病」、政治「正常/異常」、生命神學「理性/迷信」所預設的台師二元對立框架提出質疑;思考其中長期通過各種文化被建構,以及合理化的大黃督教權力關係,賦予「附魔」事件作為發現畸零生命主體象徵的意義。

松山慈惠堂祈福法會 徐國勇朱立倫蔣萬安出席Photo Credit: 中央社

研究問題的偶然時刻:一則驅魔實錄影像的衝擊

基於對精神分析學的興趣,黃涵榆之前做過一系列探討「妖魔」、「變態」、「偏執」、「邪惡」、「不死」等議題的研究。但這本書的完成,卻不是有意識的安排。

源自他在一個夜裡看到了1976年德國少女安納莉絲的「驅魔實錄」,這個短暫的偶發經驗,為他帶來了情緒與思考的雙重衝擊。

死於非自然因素的少女、因驅魔儀式而被控過失殺人罪名的雙親與神父、以及拒開死亡證明的法醫;整起事件形成的權力張力反映在社會輿論圍繞著教會、學界和醫界之間複雜的紛爭。

黃涵榆表示:「在整個過程裡,安納莉絲不再是她本人,她的身體和心靈的所有權和決斷不再屬於她,她的身心靈成了自然與超自然、神靈和惡靈,以及宗教和醫學、司法鬥爭的戰場。」這個案例構成黃涵榆要探討的核心問題。

然而,當黃涵榆試圖用學術研究的形式來探討附魔這個現象時,其中所牽涉到的面向複雜度,已然溢出了精神分析的框架。但在過去漫長的歲月裡,「附魔」的徵狀也一度與精神症狀相關,尤其是歇斯底里和瘋癲;因此和精神醫學脫不了關係。

他進一步從神話、宗教等方面去組織一個較嚴謹的學術架構。

「疾病」的接受史:附魔與惡魔學的形成

「我們需要有一個態度,就是生病這件事情,包括附魔,基本上是一個經過社會政治、文化、宗教各種力量建構出來的事實。」

黃涵榆強調,若我們以現在的眼光理解疾病,似乎是很自然的現象;但在不同的時代、文化、社會脈絡裡,對於「病」會產生不同的想像。甚至非西方基督教脈絡的社會,對於附魔的處理方式與詮釋也全然不同。

從自然科學或以醫學角度來看疾病,已經是很現代的事;早期人們可能透過一套「惡魔學」或「魔法學」的敘述來解釋,建構整個知識系統。

黃涵榆提到:「從比較精神分析的角度來看,我認爲每個時代有當時人們想象惡魔的方式,會與那個時代的集體恐懼和焦慮彼此糾結。」

尤其人們無法完全理解疾病的時候,在基督教的思想下,疾病和惡魔被視為上帝的敵人;在不同階段裡,惡魔也會扮演著誘惑者的角色,而「魔」和人性的負面特質,諸如嫉妒、仇恨、野心、貪婪等心理狀態糾纏在一起,有時則被視為「惡靈」。

因此,如何去對治這種異常狀態的「病」,則相應出現一套驅魔或靈療的儀式;而「附魔者」、「惡靈」和「驅魔術」就以三位元的結構,構成「惡魔學」。

驅魔與神聖治癒:「生命政治」與介入他者身體的權力機制

早期《新約》裡談到基督或門徒,碰到重病患者,多數只有癲癇、抽搐之類的詞語描述,較少直接以「魔鬼附身」來形容這些病徵,實際上也很少進行「驅魔」儀式;這些反而都是後期教會體制化之後才形成的詞語。

「『驅魔』基本上就是一個十足的『生命政治』。」黃涵榆進一步解釋說:「『生命政治』是指用一套權力機制、技術,介入他人身體、生命,從而去管理、宰制他人。

因此,被判定為魔鬼附身的人便失去了自身的自由;各種宗教驅魔儀式,包括十字架、聖水等器具,以及神父的話語及經文等,都將施加在他身上。過程中,雖然有宗教的神聖性,但同時也是某種形式的暴力展現。這讓整個神聖與暴力之間的界限變得模糊。」

驅魔儀式的景觀化現象,現代人大概可從恐怖電影的畫面中趨近那種極具張力的戲劇性畫面:驅魔師不斷逼問被驅魔者身上的惡靈各種問題,透過不斷辨別真僞,去建構正與邪兩個世界。

把謊言重新整頓,恢復所謂的「真理」;並把人從一個墮落、受到惡魔侵襲詛咒的世界,帶回到一個純潔的,可被接受的基督教社群當中。

然而,歷經驅魔儀式後的人,並未重獲自由,教會體制還會隨時監看他的動靜,有時候也由醫生輔助;這些細節當中都體現著權力運作的痕跡。

shutterstock_1658731678Photo Credit: shutterstock / 達志影像

黃涵榆指出,亙古至今,基督教在面對癲癇患者的時候,實則都會展現權力。比如行使神蹟,代表神的話語具有神祕療效的權力。更後來,當基督教建制後,驅魔儀式的過程中,驅魔師就是教會體制的權力代理人。

「當基督教逐漸發展出《聖事禮典》(Rituale Romanum)這一套完整的系統,對於各種器具、程序,所有教會體制各種大大小小的儀式都有非常縝密的規範之時。驅魔儀式也被體制化了。如聖器象徵著上帝權力。從學術研究的批判視角來看,驅魔儀式,甚至是『療癒』,都是一種體制權力的展現;而後者到了現代則被醫學所取代。」

黃涵榆提醒,我們不應該把被附魔者當成一個極端或是超自然的事件。從事件本身實際上可以看出整體生命政治的運作。如果把生命政治的視角拉開來看的話,會發現,我們只要活著,在某些體制裡面生活,就會面臨一套、或者多套機制施加在我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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