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小川洋子《小鳥》選摘:大家又想起「小鳥叔叔」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发布时间:2024-05-18 22:10:27   作者:玩站小弟   我要评论
文:小川洋子Ogawa Yōko)小鳥叔叔過世的時候,遺體和遺物都依照那種情況下的規定,俐落地處理完畢——也就是無依無靠的人死後過了幾天才被人發現的情況。急救隊員、警察、民生委員、町內會會長、公務員、 。

文:小川洋子(Ogawa Yōko)

小鳥叔叔過世的小說小川想起小鳥時候,遺體和遺物都依照那種情況下的鳥選規定,俐落地處理完畢——也就是家又經死無依無靠的人死後過了幾天才被人發現的情況。

急救隊員、叔叔警察、候已民生委員、小說小川想起小鳥町內會會長、鳥選公務員、家又經死淸潔工人、叔叔看熱鬧的候已人。各式各樣的小說小川想起小鳥人輪番前來,做好各自該做的鳥選事。有人搬運遺體,家又經死有人調配消毒液,叔叔有人翻找信夾裡的候已明信片,找尋聯絡線索。就連看熱鬧的人群也恰如其分,喧鬧不休地聊起了傳聞,多少消除了現場瀰漫的陰沉氣氛。

多數人對於小鳥叔叔都不太熟悉。就算有過幾面之緣,也沒人和他有過親近的交談。這麼多人造訪小鳥叔叔家,這還是第一次。

發現遺體的,是前來收報費的人。他看信箱裡塞滿了報紙,覺得可疑,從門口沿著庭院繞往屋子南側時,見到小鳥叔叔就倒臥在敞開的起居室窗邊。

遺體微微腐爛,但生前沒有痛苦掙扎的痕跡,甚至看起來像是很安心地緩緩躺下來休息。他穿著一身平常的襯衫和長褲,弓著背躺在地上,雙腳微彎。唯一令圍觀群眾感到吃驚的,是他緊抱著一個竹製鳥籠。鳥籠裡那隻小鳥安分地站在棲木的正中央。

「是鳥啊。」

率先開口的,是身為第一發現者、基於責任留在現場角落觀看情勢發展的那個收費員。照理說,小鳥叔叔家裡就算有小鳥,也不足為奇,但眾人因為他這句話而猛然一驚,臉上的表情彷彿有生以來首次目睹「鳥」這種生物般。

是一隻能夠輕鬆藏在掌中的小小鳥兒。飼料盒空空如也,卻不顯虛弱的模樣,還偏著頭打量現場的人們。在死者手臂的環繞保護下,牠沒半點不安之色,骨碌碌轉動著黑眼珠。羽毛微帶黃綠色,但色調柔和,看不出搶眼的花紋,只能用「小鳥」來稱之,除此之外,毋需任何其他詞彙來補充說明。

經過半晌的靜默,警察高高抬起鳥籠,就像要拿來遮擋從庭院射進的陽光般。小鳥振翅拍了二、三下,雙腳抓向鳥籠側面,旋即又回到棲木上。底部堆積的乾燥鳥糞和脫落的羽毛也一同飄落。儘管沐浴在陽光下,牠的羽毛依舊是那低調的色澤。

不久,牠發出急促的「啾啾」叫聲,接著是一陣出人意表的鳥囀,傳遍四方。在場眾人皆望向籠內。就像要確認那傳遍庭院每個角落、猶如淸澈小溪般的聲音,是否眞是眼前這個小生物所發出般,靜靜凝睇著牠。

小鳥持續引吭長鳴。牠彷彿相信,只要繼續鳴唱,那不知何時喪命的死者將就此復活。

警察之所以打開籠門,或許是因為那聲音太過淒美,聽得如痴如醉,就此鬆懈了緊繃的神經。也可能心生錯覺,以為自己能用雙手輕輕承接這樣的聲音。不管原因為何,只見下一個瞬間,小鳥飛出籠外,在遺體上方盤旋一周後,從窗口離去。誰都來不及阻擋。

不久,相關工作重新展開,現場恢復喧鬧。由於飼主已死,也無法可施;動物回歸大自然是理所當然的,再怎麼說,畢竟是鳥,能在天空自在飛翔,是無比幸福的事。人們各自在心中低語。警察為了不讓人注意到他的處理失當,改寫起文件內容。

半晌過後,庭院角落再次傳來鳥囀,但是對眾人來說,那只是一個遙遠的聲響,就像是自己聽錯了一樣。沒人知道那小鳥是一隻綠繡眼。

人們之所以稱他「小鳥叔叔」 ,與鳥籠裡的綠繡眼毫不相干。早在飼養綠繡眼之前,他已照料附近一家幼稚園裡的小鳥將近二十年之久。沒人拜託他這麼做,完全是當義工。就這樣,不知不覺間他成了小鳥叔叔。

他固定在孩童上學前、放學後,或是假日,才會出現在幼稚園的鳥屋前。他不擅長與孩子相處。

他投入的心力遠超過單純來園裡打發時間的程度,那嚴格的態度近乎修行。首先,他會從倉庫裡搬出桶子、長柄刷、畚箕等各種用具。盡是一些用舊了的工具,但他維護得很周全。鳥屋共有兩座,小的養了一對烏骨雞,大的鳥舍則是一些觀賞用的小鳥。他總是先從烏骨雞那兒做起,因為要是之後再打掃,烏骨雞就會鬧脾氣,發出「唧——唧——」的怪叫聲,喧鬧不休。

曬乾鋪地上的稻草、淸理糞便、淸洗水盒、更換飼料。這些步驟他已嫻熟,一氣呵成,不會有多餘的動作。烏骨雞同樣也記住了這些步驟,在鳥屋門打開的同時,兩隻雞會從小鳥叔叔腳下溜過,在外頭玩沙浴,然後在庭園裡蹓躂,看準他更換新鮮飼料的時間,再回到鳥屋裡。就算小鳥叔叔沒出聲叫喚或是發出信號,他和這對烏骨雞之間同樣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另一座鳥舍就更天眞可愛了。小鳥頻頻高聲鳴唱,來回飛舞,甩動尾羽,啄著鐵絲網歡迎他的到來。有虎皮鸚鵡、橫斑鸚鵡、雞尾鸚鵡、櫻文鳥、肉桂文鳥、十姊妹。不時因為自然死去或是屬性不合的問題,而有種類或數量的變化。但對於小鳥的挑選和採購,小鳥叔叔向來沒有任何權限。他只是一個照顧鳥兒的人。

不論是飼料盒還是水盒,小鳥叔叔都淸洗得無可挑剔。只要他拿起長柄刷刷洗地板,園長甚至擔心他會不會一刷就沒完。在沒半個學童的庭園裡,就只聽得見刷洗聲和水流聲,小鳥的鳴唱與這個節奏相互重疊,有如唱和般。他弓著背,視線就只落向腳下,儘管濕了褲腳,飛沫濺向臉上,也毫不在意。他氣息平穩,雙眸淸澄。原本想早點洗去髒汙的念頭已飛到九霄雲外,不知不覺間成了冥想和祈禱。小鳥有時在他頭上飛舞,有時停在他肩上,發出更高亢的鳥囀,為小鳥叔叔獻上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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