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清大臧振華談「南科考古」,與建商搶時間,怪手一挖,五千年前先民遺跡就永遠沒有了

  发布时间:2024-04-30 01:18:40   作者:玩站小弟   我要评论
作者:人文.島嶼 採訪撰稿:李孟珊|編輯:黃詩茹|攝影:黃詩茹)「當時年輕嘛,既然委託我做半年的調查,就帶著一個助理,拿著鑽土器往甘蔗田裡鑽」。中央研究院院士暨清華大學人類學研究所所長臧振華談起「南 。

作者:人文.島嶼 ( 採訪撰稿:李孟珊|編輯:黃詩茹|攝影:黃詩茹)

「當時年輕嘛,專訪臧振既然委託我做半年的華談調查,就帶著一個助理,南科年前拿著鑽土器往甘蔗田裡鑽」。考古中央研究院院士暨清華大學人類學研究所所長臧振華談起「南科考古」的與建遺跡永遠原點,是商搶時間那一望無際的甘蔗田,比人還高的怪手蔗田裡,不見天日,挖千鼠蛇走竄。先民

當時他還不知道,專訪臧振後來會發現82處考古遺跡,華談並搶救其中34處;他也不知道腳下七米,南科年前正埋著珍貴的考古史前文化;他更不知道,為期半年的與建遺跡永遠調查,會變成十五年的商搶時間漫長田野。如今,研究室裡的考古報告堆疊得比他還高,譜寫成規模空前的南科考古二十五載。

史前五千年,滿天星斗的南科考古遺址

1995年,位於台南新市鄉與善化鎮之間的一塊1350公頃土地,被選為南部科學園區(簡稱南科)基地。園區建設牽涉到地方發展,加上是否破壞文化遺址的疑慮,讓南科一時間成為社會關注焦點。當時,臧振華接下行政院國家科學委員會(今科技部)賦予的任務,掀開南科考古的序幕。

經過地表調查,臧振華從12處遺址中選定「道爺遺址」進行試掘,在地下兩米處就發掘出許多陶片。曾是一片汪洋的南科園區,數千年來因曾文溪和鹽水溪氾濫堆積成平原,被淤泥覆蓋的文物擾動甚少,讓臧振華在計畫之初就推測此處的考古遺址會如滿天星斗,果不其然。


製圖:人文島嶼

散落四處的遺址隨著廠房開發而重見天日, 為了不讓歷史空白,臧振華留了下來,負責施工監看、搶救遺址,在高鐵尚未開通時輾轉奔波,也從一位助理,陸續擴大成率領200位工人的考古隊。

「大、長、深、多、緊、和」,這六個字是臧振華對南科考古的總結;空間大、時間長、埋得深、文物多、時間緊湊且關係緊張,最終促成經濟與文化和諧共好。

曾經滄海的南科園區,堆疊著數千年的先民生活。臧振華說:「光是陶片就有600多萬片,還有100多萬件貝殼、2500具人骨和好幾十萬片的獸骨。」遺址年代從5000年前的大坌坑文化,到牛稠子、大湖、蔦松、西拉雅,乃至300年前的明清漢人文化,橫跨了十個考古學文化期相。


製圖:人文島嶼

和時間賽跑,吃個便當,晚上繼續挖

塵土飛揚的挖掘現場,一邊是興建廠房的怪手轟隆巨響,一邊是考古隊一鏟一鏟的謹慎挖掘。臧振華說:「南科都是國內知名的大廠,挖到遺址就得停工,他們設廠生產的時程很緊張,但考古是慢工出細活。」時間緊張,也導致考古隊與廠商關係一度緊張,臧振華笑說:「因為我們出現一定是耽誤他們的進度。」

當時,廠房建設和搶救遺址都進行得如火如荼。眼尖的考古隊意外在一處工地土堆發現陶片,「一看不得了!都是最古老的、史前五千年繩紋陶文化層的陶片,於是趕緊呈報,請廠商停工」。經濟利益與文化資產孰輕孰重?經台南縣文化局協調,考古隊必須在三個月內完成遺址搶救,然而這處遺址埋得特別深,竟深達七米。


Photo Credit: 臧振華提供

為了完成不可能的任務,考古隊也首開「夜間考古」的創舉。「白天工作完成後,大家吃個便當,再開工到晚間十點,挑燈夜戰,全世界大概是唯一了」。

十五年來的田野插曲,臧振華歷歷在目,他心中有一股堅定信念,「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讓步,因為太重要了。它的價值不是一百個遺址之一,而是唯一。怪手一挖,千百年的人類遺跡永遠都沒有了」。

搶時間催生新技術:人骨提取、界牆剝取、浮選法

考古不是漫無目的的挖寶,而是有系統的發掘和提取。時間緊繃的田野現場,迫使考古隊大膽運用新技術,盡可能搶救珍貴的物質遺留。

例如現場挖掘出的墓葬人骨,如果現地挖掘、清理,一具人骨至少得花上一個月的時間。臧振華說:「我們先用矽膠和玻璃纖維把人骨包起來固化,再從土裡整個掀起來帶回實驗室。這種人骨提取的技術沒有人用過,我們也是被時間逼著要這麼做。」

此外,還有「界牆剝取」技術。遺址向下挖探時,每個探坑的縱剖面就像界線一般,稱為「界牆」,能呈現不同文化期的土質排列。「對考古來說,地層的堆積、形成都是很重要的訊息,而且未來在博物館可以整面展示」。臧振華說,界牆剝取的技術在南科考古運用得很純熟,後來也受邀指導其他國際團隊,「這也是基於搶救的需求,不斷地trial and error的方法」。


Photo Credit: 臧振華提供

說到南科考古的成就,還包括台灣考古史上首度發現的小米。過去的考古工作,僅發現很少數的稻米,而南科考古一舉發現上萬粒的碳化小米與稻米遺留。這個發現將台灣農業歷史推早至五千年前,具有重大意義。

臧振華提到,過去甚少發現稻米和小米,可能是因為米粒容易腐爛,也可能與挖掘技術有關。混在泥土中的米粒難用肉眼發現,考古隊便利用「浮選法」(floatation),將發掘的土壤浸水溶化,並以不同孔徑的篩網進行過篩,待土壤流失後,陶片、骨器等細小遺物顯現出來,便可從中發現體積更小的碳化穀粒。

臧振華說:「小米的發現,不只關係到這類作物在全球時間和空間上的分布狀況,還能涉及南島語言的起源問題」,曾有語言學家將南科小米的發現作為重要證據,探討古南島語的源流,因而受到國際關注。

根據南科考古的發現,臧振華推測大坌坑文化人種植稻米和小米的技術是從華南帶來。不久後,中國考古隊於2018年也應用浮選技術,在福建三明市明溪縣南山遺址發現與南科考古年代相近的稻米和小米,進一步證實臧振華的推測。


Photo Credit: 臧振華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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