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與詩意》:馬來西亞文壇盛事「世花踪文學獎」,是馬華作家成名的必經道路

  发布时间:2024-05-19 02:45:16   作者:玩站小弟   我要评论
文:黃錦樹花踪—一場文學運動?花踪文學獎自1991年創辦以來,剛過了十四屆〔按:本文寫於2017年,至2022年,花踪已至第十六屆〕,28個年頭過去了。最近倒頗聽說它可能離終結之期不遠。它的頒獎典禮之 。

文:黃錦樹

花踪—一場文學運動?

花踪文學獎自1991年創辦以來,現實剛過了十四屆〔按:本文寫於2017年,與詩意馬亞文至2022年,來西花踪已至第十六屆〕,壇盛28個年頭過去了。事世最近倒頗聽說它可能離終結之期不遠。花踪華作它的文學頒獎典禮之華麗一向頗受矚目,當然也不乏批評(「奧斯卡」之類的獎馬家成),但無可諱言,必經近三十年來,道路它對馬華文學作品的現實生成、水平的與詩意馬亞文提昇,都扮演著推進器的來西作用。它的壇盛高曝光度、「成名」的事世入場券、高額獎金等,對年輕的寫作者是極大的誘因;而限定參賽資格(除世華獎之外,都限定「馬來西亞公民」),排除了國外(尤其是中、台、港)的寫手,當然增加了自家人得獎的機會。這種與貿易保護主義類似的「保護主義」對弱勢群體而言,卻是必不可少的。否則本土的產品永遠沒機會發展成熟、在地的幼苗沒機會茁壯長大。如果只是為人作嫁,那就真的沒意思了。

也許為了減緩因國籍之牆造成的閉塞感,2001年增設了花踪世界華文文學獎。限定「馬來西亞公民」顯然並不足以讓它成為國家文學,反而讓它與「花踪」蘊涵的文化民族主義意味相扞格,自我呈現為地方。但看來是「國際化」指標的花踪世界華文文學獎,自2001年以來頒了九次,不知何故台灣作家居多,佔了五位(陳映真,楊牧,王文興,余光中,白先勇);美華一位(聶華苓);中國兩位(王安憶,閻連科);香港一位(西西)—中國只有兩位,顯然少得離譜(何以台灣特多?因主其事者多為留台人?)—馬華迄今一個都沒有(李永平、張貴興都不夠資格嗎?)不管怎樣,這個獎對那些「得獎者」其實並不能增加什麼,那些都是成名已久,響噹噹,甚至已進入文學史的作家了。世華這部份,確實是「錦上添花」了。甚至可以說,花踪需要他們,遠甚於他們需要花踪。因此如果花踪不辦了,這一塊可說是毫無影響;繼續辦下去,大概也成不了中文世界的諾貝爾獎—「中文世界的諾貝爾獎」這一表述當然是反諷,諾貝爾獎的精神恰恰是跨語—雖然那仍以歐美語言為主體。

台灣文學金典獎  張貴興奪年度大獎Photo Credit: 中央社
馬華作家張貴興

即便花踪試圖立基於跨國的文化中國想像,但它主要的貢獻應該還是在馬華文學—有國籍的馬華文學。那是馬華文青的主場,沒有「背景負擔」。

二十八年來,經由花踪的認可機制,確實栽培出一整個世代的寫作者。70後,黎紫書(1971),游以飄(1970),陳耀宗(1974),龔萬輝(1976),施慧敏(1976),木焱(林志遠,1976),邢詒旺(1978),吳道順(197?),翁菀君(1978),許裕全(1972),許維賢(1973),周若濤(1977),周若鵬(1974),梁靖芬(1975),曾翎龍(1976),戴曉珊(1976),張柏榗(1978),劉慶鴻(1979)等,及若干「六字輩」,如李天葆(1969),方路(1964),吳龍川(1967),呂育陶(1969),陳大為(1969),鍾怡雯(1969),黃靈燕(1969)等;及80後的牛油小生(陳宇昕,1987)等,族繁不及備載。名單雖並不齊全,然而這包含了各文類的陣容已經相當驚人。好些名字在不同屆反覆出現,重複獲取肯定。文學獎的封閉競技特性,使得重返者或新入場者都必須求新求變,尋找新的可能性,確實可能讓作品更趨於精緻、精巧。詩趨於繁複晦澀,散文時而越界(甚至山寨),小說每一層面的技術都極考究…… 有的作品也許因而異常匠氣,帶著濃重的文學獎氣味。但這樣的競賽也有可能讓馬華文學作品的水平提昇到此前未曾抵達的高度及難度,而不只是達到中文世界的基本水平而已;競技的高門檻強迫作者全力以赴,以發掘自己的潛能。

那是自1957年以來的三十年間,一向對文學自身沒什麼要求的現實主義世界觀所無法想像的,現實主義作家也集體的在花踪裡缺席(不論是甄選獎還是推薦獎)。從這角度來看,文學的典範(典律)轉移已然發生。花踪文學獎得獎作品即是明證:三十年來的馬華文學已有一番全面的更新。因緣際會,最得利的主要是「六、七字輩」,加上少數50末、80初的,差不多就是一個大的世代。他們可能是大馬建國後最幸運的一個世代,在寫作的第一個十年,台灣兩個最重要的文學獎也還沒熄燈,而且沒有限制參賽者的國籍,有興趣的馬華文青都可一試身手,或許可同時在台、馬出名。

60年代後的三十年,一向被稱做是台灣文學的盛世,而兩大報文學獎至少支撐了該文學盛世中的三分之二,扮演著極重要的、作家能力的確認功能。在那盛世終結之後,文學獎在台灣已沒那麼重要(不再受矚目,小說的字數且刪減至不可思議的少),像逃走的壁虎留下的尾巴還會動,它們還繼續生存了若干年。那些年,也許花踪的重要性還超過了氣數已盡的那兩條斷尾。

1994年開始的新秀獎,讓有志者(在受保護的情況下)提早受到肯定,學習辨識所謂的好作品是長什麼樣子的,應具備哪樣的條件。一開始即與文學獎同時存在的文藝營,能讓文青提前瞭解文學成規,提早入門,知道寫作是怎麼一回事。那些為文學獎熱身的知名作家學者的講座,委員們為文學獎決審留下的詳細紀錄—非常直觀的文學評論。雖然沒時間就文本做充份的細讀,以致不見得能完整的論證,但決審的場合不容含糊,每位評審都必須做出判斷,給出理由—以致不得不暴露自身的品味、愛好、判斷力和學養,那也是個考驗。作品之得獎與否,和這些要素有直接的關聯。文學獎常有遺珠,也可見文學判斷的相對性、或相對主觀性。但不管怎樣,近三十年來的馬華寫作者要成名,鮮少能繞過花踪文學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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