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櫻》推薦序:二戰大東亞戰場的慰安婦故事,發揮歷史想像,呈現想像的歷史

  发布时间:2024-05-16 17:30:15   作者:玩站小弟   我要评论
文:彭瑞金【推薦序】歷史想像、想像歷史——早讀張英珉的《櫻》把小說寫得像歷史,和把歷史寫得像小說,分別是對小說創作和歷史書寫的負面評價。小說創作所以和歷史書寫糾纏不清,尤其是長篇小說,源於小說原名故事 。

文:彭瑞金

【推薦序】歷史想像、小說想像想像想像歷史——早讀張英珉的櫻推《櫻》

把小說寫得像歷史,和把歷史寫得像小說,薦序分別是戰大戰場對小說創作和歷史書寫的負面評價。小說創作所以和歷史書寫糾纏不清,東亞的慰的歷尤其是安婦長篇小說,源於小說原名故事,故事歷史也是發揮故事。說故事、歷史寫小說,呈現借位歷史,小說想像想像有其方便法門。櫻推戰後台灣小說,薦序借古諷今借歷史說不方便直接說的戰大戰場話,曾蔚為風潮。東亞的慰的歷通常「歷史小說」或「歷史素材小說」裡的「歷史」,指的是「大歷史」,取材於大歷史的小說,容易被史料綁架,限縮了創作的歷史想像。但沒有歷史背景的小說,少了可想像的歷史,創作容易貧血。

《櫻》所描述的一九四○年代的慰安婦故事,不是大歷史,是二戰大東亞戰場裡分支的故事。二戰時,日本有三百萬軍人在海外作戰,為了安撫海外軍人的情緒、解決軍人的性慾,在各地軍營設慰安所,即軍營妓院。在日本及亞洲各占領地,以徵集看護婦或軍中服務人員等欺騙手段招募婦女入營,逼迫成為慰安婦,也有從占領區俘獲強擄民間婦女,逼良家婦女為慰安婦。

從各種管道得來的婦女,一旦進入軍營,即被集中監控供軍人姦淫。中國方面推算,自一九三八年至終戰的七年間,日本軍方先後「徵集」的慰安婦約有四十萬人,半數是中國女性,朝鮮人約十四萬,其餘有日本、台灣、菲律賓、印尼等地的婦女,也有日本敵對國的西方國家婦女。

「鶴松屋」是設在台灣某空軍基地裡的慰安所,裡面的慰安婦有日本人、朝鮮人、琉球人、台灣原住民、客家人、福佬人,還有白人女子。據研究人員估計,約有二千名的台灣各族群婦女被迫被騙為慰安婦,一九九○年代慰安婦聲援組織出現後,僅有五十八人肯站出來面對自己人生的黑暗歷史。《櫻》的故事發生於一九四四年一月至戰爭結束,也是被濃縮的故事。從小歷史看戰爭、看大時代,發揮的是歷史想像,呈現的則是想像的歷史。

《櫻》呈現的歷史想像是什麼?鶴松屋所以被描繪成慰安婦的聯合國,日本女子的比重不輕,慰安婦在鶴松屋裡,沒有國族差異的待遇,就在避免慰安婦的「小歷史」被放大到民族主義的戰爭現象,進而合理化軍國主義泯滅人性的人性惡質,而忽略了假國族主義或戰爭之名遂行更令人髮指的惡行。藉由「鶴松屋」小歷史發揮大歷史大時代洞澈的想像,正是《櫻》刻意施展的歷史想像。《櫻》超越國族主義的想像是兩面刃,一面砍向軍國主義,一面也砍了國族主義。

《櫻》的作者出生於一九八○年代,慰安婦是他出生四十年前的人間往事,即使舉世喧騰為慰安婦討公道的年代,他也尚在童稚之年。起心動念有這段歷史想像,肯定不會只是想說一段傳聞的故事,而且也絕對有不是說這段故事最優先順位的自覺。那麼,作者寫慰安婦故事的理由,就只剩下傳達他想像的歷史了。相對於戰後在日本、在大東亞戰火籠罩地區各方面的「戰後省思」,慰安婦現象的檢討,最為遲晚。

固然是因為慰安婦是弱勢中的弱勢,被忽略了,慰安婦製造者把慰安婦打到人間最陰暗的角落,一方面奴役、壓榨、迫害她們,一方面汙名化她們,讓倖存者在終戰數十年之後,仍活在暗夜裡恥於曝光。戰爭結束了,戰犯清理了,但慰安婦的共犯結構並未被清理,犯罪的機制仍完好存在,製造慰安婦的「政治」依然故我在人間運作。這也是《櫻》奮力描述慰安婦故事國族之外的另一個重點——非關戰爭。

慰安婦新聞喧騰一時之際,媒體曾出現微弱的聲音——八三么要不要一併省思?「八三么」是一九五○至一九九二年存在於國防部治下中華民國軍營設的軍中妓院。美其名為「軍中特約茶室」或「軍中樂園」,遍布於本島、離島、金門、馬祖的軍營裡,國防部以契約方式委託經營。金門軍中樂園的軍中電話分機號碼是八三么,因此全國軍中樂園都以此代稱。

一九九二年,在輿論與民意的壓力下才全面廢止。但並未有人追究存在四十多年的軍中樂園國防部獲利多少?利入誰人口袋?更重要的是承平時代,公娼、私娼、菜寮、茶室、小吃店、掛羊頭賣狗肉的旅店、咖啡廳、理髮店⋯⋯何處不得嫖?何人想得出這樣的逼良為娼的夭壽制度?促轉會轉了好幾年就是轉不到這塊陰溼人間。

八三么的女郎怎麼取得?無從查證的市井傳聞說是,吸毒、販賣、從事色情交易或妨害風化(歌舞團女郎)犯案被逮的女子⋯⋯以當軍妓換免刑。若然八三么的共犯結構還有警察和法院,想來怎不令人背脊發涼。清治時代台灣最大的貪瀆案主角是總兵柴大紀,他在任的前兩年即貪得五、六萬兩銀子,是大清會典正二品歲奉銀的四百倍,後來雖在林爽文事件時堅守諸羅城半年有功、功封一等忠勇伯,最後還是被福康安劾參廢弛貪黯,處斬棄市,其中一條罪名即「聽任兵丁開賭寓娼」擄逼本地女子為軍妓謀利。從慰安婦、八三么到柴大紀寓娼,帶來的是怎樣的想像的歷史?

《櫻》以朝鮮女子盧英珠貫串整個慰安婦故事,盧英珠父母雙亡、與妹妹寄生舅舅家,為脫貧自立報名看護婦而掉落慰安婦火坑陷阱。朝鮮自一九一○年被日本占領統治,盧英珠是典型的殖民地女子,她的生命故事符合所有慰安婦故事的歷史想像。她又活過二十一世紀,活出完整的慰安婦的歷史,活到慰安婦從人間最陰暗的角落見到陽光,足夠令人有充分的想像歷史的空間。至於她和日本軍官佐佐木的戀情,不論是否出自作者的歷史想像一樣有想像歷史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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