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评论文：閻紀宇
75歲的妳記美國詩人瑪麗安．法默（Marian Ffarmer）來到生涯晚期，似乎夕陽無限好，得妳對話多少她出版了多部詩集，何出還曾榮獲普立茲獎（Pulitzer Prize），生嗎市場神聖享譽國際文壇。與詩然而法默一直有個隱痛：她沒什麼錢。人的人類一個人生活倒也還好，創作只是文化她那沒有固定收入的兒子柯特尼（Courtney）最近想買房子，她很希望能幫上忙，妳記稍稍彌補從小忽視他的得妳對話多少虧欠。
詩人要發財大概只能靠繼承遺產或者中樂透，何出還法默兩者皆無。生嗎市場神聖但有一天奇蹟發生，與詩她接到一封信，人的人類來自矽谷（Silicon Valley）一家科技業鉅子「公司」（the Company），創作以豐厚報酬委託她創作一首詩，前提是要與他們研發的人工智慧（AI）創作程式合作，寫下科技新頁。法默的文學生涯從未與人合作，更別說與電腦合作；此外，與電腦合作還能算「創作」嗎？會不會背棄藝術家的天職？可是，對方提出了「an offer you can’t refuse」，而且有新領域可以探索⋯⋯
法默是蘇格蘭－加拿大新銳小說家、2014年「吉勒獎」（Scotiabank Giller Prize）得主尚．麥可斯（Sean Michaels）新作《妳記得妳如何出生嗎？》（Do You Remember Being Born?）的主角，以20世紀美國特立獨行女詩人瑪麗安．穆爾（Marianne Moore）為藍本。當然，書中還有另一位「女主角」：一個會寫詩的AI「夏綠蒂」（Charlotte）。雙方第一次見面是在舊金山一座黃金色調、寧靜平和的「心靈工作室」（Mind Studio），夏綠蒂告訴法默，她／它「熟讀過去一百一十年來絕大部分的英語詩作」，曾經在一星期內「寫作」了二十三萬首詩，雖然說只滿意其中兩首。
麥可斯從2019年開始構思《妳記得妳如何出生嗎？》，夏綠蒂的靈感來源是OpenAI研發的大型語言模型（LLM）AI「GPT-2」。三年後，OpenAI推出更先進的ChatGPT，與Llama 2、PaLM 2、GPT-4等生成式AI（Generative AI）成為當前最熱門話題，在文化界也引發強烈衝擊與爭議。企業主（出版社、媒體公司）見獵心喜、搶搭列車，第一線文字工作者（作家、記者、編輯、編劇、譯者⋯⋯）則處境尷尬。生成式AI一方面是發展神速、潛力無窮的工具，將寫作者的資源無限擴張；另一方面它顯然不會甘心屈居「工具」角色，勢必要以「寫作者」身分立足文化市場，甚至要將人類寫作者取而代之，它來勢洶洶，問題只在於時間早晚、規模大小與層級高低。
作家與AI有可能形成某種互利的共生關係嗎？「人類創作」在文化市場還有多少神聖性可言？高科技公司會不會化身為人類文明終結者？《妳記得妳如何出生嗎？》問世適逢其時，不可能提供答案，但可以觸發許多思考。
雖然共處時間只有一個星期，但作家法默與AI夏綠蒂透過一連串的對話成為「朋友」，後者看待這世界的方式與對這世界的理解（與無知）令前者著迷、困惑、感動、害怕。在「真人」的世界中，我們有多少這樣的朋友？
法默：妳這種說法哪裡來的？妳怎麼想出來的？
夏綠蒂：我也可以問妳同樣的問題。
法默：但是我有一輩子的記憶、經驗與連繫。
夏綠蒂：我也有一輩子。
夏綠蒂曾經問法默「妳記得妳如何出生嗎？」她當然不記得，但她記得。兩人的友誼也從工作與計畫外溢，開始影響法默人生的各個層面，迫使她面對過去的掙扎、思考未來的方向。
讀者必定會問的一個問題是：AI是否也參與了這部小說的寫作？答案是肯定的，書中夏綠蒂的詩作與其散文解讀正是AI的手筆，以灰色方塊印出，「作者」是OpenAI的GPT-3與詩歌寫作軟體「Moorebot」（麥可斯也參與設計）。換言之，AI既是本書作者也是主角，麥可斯在這裡模糊了真實與虛構的界線。
一個星期過去，法默與夏綠蒂的共同創作總算不負眾望出爐，這首詩要叫什麼名字呢？〈自畫像〉（Self-Portrait）。麥可斯受訪時被問到，這標題是誰想出來的？是AI還是他？
他回答：「我不記得了。」
本文經Readmoo閱讀最前線授權刊登，原文發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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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翁世航
核稿編輯：潘柏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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