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是沒有理由的開放》:管管的詩是挺狂的,反觀香港有幾個能如此?

  发布时间:2024-05-17 00:51:02   作者:玩站小弟   我要评论
文:廖偉棠如露亦如電,如夢幻泡影顧城在詩裡說,「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在詩壇,真正任性的詩人還有很多,比如台灣的管管,他詩的任性,體現在了語言形式上。本文以他的〈荷〉為例,討論現代詩的任性。很多現代詩 。

文:廖偉棠

如露亦如電,玫瑰沒如夢幻泡影

顧城在詩裡說,理由「我是放管反觀一個任性的孩子」。在詩壇,管的個真正任性的詩挺詩人還有很多,比如台灣的香港管管,他詩的有幾任性,體現在了語言形式上。玫瑰沒本文以他的理由〈荷〉為例,討論現代詩的放管反觀任性。

很多現代詩都是管的個任性的,我們所熟識的詩挺顧城,就有一首成名作,香港叫〈我是有幾一個任性的孩子〉,這裡面他把平日的玫瑰沒任性,或者說在一種束縛中的任性,跟詩歌裡的任性混在一起了。

還有一位詩人,是台灣的管管,他是很任性的,被視為老頑童的詩人。他的年齡其實比顧城還大得多。但和管管相比,顧城的詩任性,卻顯得有點太浪漫主義,或者說顯得不那麼現代,反而管管的詩卻顯得非常年輕。

為什麼呢? 管管現在已經超過九十歲了,有時候我在台灣捷運站裡還會碰到他,非常硬朗的一個山東大漢。他寫詩非常大膽潑辣,其實他在日常生活中,也是如此大膽潑辣的。(編按:管管已於今年5月1日逝世,享耆壽92歲)

他在公開朗誦的時候,會讀著讀著詩,唱起京劇來,或者說起山東話來。年輕的時候,他演過類似《唐朝綺麗男》這樣的八〇年代的實驗情色片。而在《一九四九大江大海》這樣一部關於外省人在台灣的書,的那位涕淚交流地回憶自己生平的那位老兵,也就是他。

我先分享一首我非常喜歡的,他非常短的詩,是他的代表作之一,叫〈荷〉。

「那裡曾經是一湖一湖的泥土」
「你是指這一地一地的荷花」
「現在又是一間一間的沼澤了」
「你是指這一地一地的樓房」
「是一池一池的樓房嗎」
「非也,卻是一屋一屋的荷花了」

這首詩讀起來特別有禪味,是不是?荷花本來就是非常佛教的,然後詩裡面還充滿了像禪宗裡的那種公案似的,我說一個東西,你說不是,然後又轉換一個,所謂的答非所問的樣子。我們都知道,在禪宗公案裡,答非所問往往是極有深意的,為了是做成對問者的棒喝,一種讓他頓悟的方式。

但是我的讀解很不一樣。我第一次讀這首詩的時候,正在煩惱買房子的問題。哪有錢買房子啊,哪裡有地繼續給你們開發啊,在香港,這是每個人心裡都會想到的問題。在台灣,還有大陸的很多大城市應該也都會有這種感觸吧。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我不管管管他是怎麼樣去想出這首這麼奇妙的詩的,我聽起來他是在批判房地產開發。為什麼?你看,本來是有荷花,有泥土的地方,全部都變成樓房了,那荷花哪裡去了呢?

而且詩裡面他把名詞、量詞自由配搭, 就像我們之前講過西西的那一首詩一樣,他把漢語裡特有的量詞的多變性和名詞自由地配搭,造出了一種令人混亂,甚至令人有點驚悚的感覺。

怎麼說有點驚悚呢?我們如果想像這是一部電影,上一個鏡頭,明明是一湖一湖的荷花,一地一地的泥土,怎麼突然鏡頭一轉換,這荷花泥土什麼的,就打亂了呢?滄海桑田,也太直接了吧。我們平時的說法,一間一間的樓房,一池一池的沼澤,怎麼又可以互用了呢?

這不但是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而且是天翻地覆的滄海桑田,它使得所有的量詞和名詞不能正常地配搭。同時它也說著,人已經辨認不出來生活的地方,它原本的模樣,非常令人唏噓。

一間一間的房子,它跟沼澤混融在一起, 好像我們就要在裡面沉沒一樣。事實上,我們就是在買了、並且要每個月為之還貸款的房子裡面沉沒。沉下去,在沼澤裡面,不能自拔,直到你還完那個房貸為止。

那「一池一池的樓房」,好像飄在池水上面的海市蜃樓一樣,像一個幻境。到底我們花大半生的工作,搭上父母養老的錢,換取的那個昂貴的空間,會不會就像一池荷花一樣,是早上開了,晚上就凋謝了?或者有著像「如露亦如電,如夢幻泡影」這樣一種佛教的虛無在裡面呢?

「非也、非也」, 我們的管管非常的任性, 但是也非常有童心, 我覺得他最後給了一點希望。他說雖然這首詩是荷花變成泥土,泥土變成沼澤,最後又變成樓房,但是在樓房裡,還是住了一屋一屋的荷花呀。

他說的就是這些人,或者說這些孩子,我們雖然已經住在不可救藥的這麼一個樓房裡面了,但只要我們還有心,我們還記得世界原初的樣子,我們就是荷花。說得俗一點,我們就是能夠保持出淤泥而不染的那種純真的荷花。如果人們真的還能保持,地球再怎麼變,它還會是美好的,我想這就是管管的希望。

詩評家黃粱給管管下過一句斷語,我覺得非常棒,他說管管是經常在戲謔和冷嘲中發咒語。這個「咒語」很妙,咒語應該是狠毒的,應該是非常激烈的,但是管管的咒語卻非常天真,甚至曼妙,但在這天真曼妙之中,他帶著一些刺。

為什麼?像他那一代老兵,外省人,漂泊大半生,這個世界其實對於他,是蠻多不公的,蠻多戲弄的。他在戲謔、在冷嘲世界之前,他早已經被這個世界戲謔和冷嘲過了。

所以他用他的詩做著一種所謂的抗世,對世界的一種抗爭。但是他的詩又並非劍拔弩張地對抗,他在反抗之餘,用他自己很獨特的方式去建設。

他這種建設方法,令我想起西班牙的建築大師高第。高第建了一個聖家族大教堂,建了一百年到現在還在施工。是他去世以後還繼續在生長的一個建築。

我去巴塞隆納看他設計的好幾個著名住宅,都是非常天馬行空,而且充滿了很多細枝末節的一種旁逸斜出,非常任性。管管的詩就有點像高第的建築。

管管的詩是挺狂的。他願意怎麼樣調配這些量詞,願意怎樣變化,他就怎麼來。反觀香港的詩,有幾個是狂的呢?

如果我們回溯到更早的五六十年代,甚至更早的三十年代的香港詩歌,實那時候的香港詩,有更多憤怒的詩篇,但是慢慢的,溫和平靜的詩風開始成為詩壇主流,香港詩人習慣在一個被人忽略的位置裡,默默地寫著只為自己的心靈所負責的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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