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博洲《幌馬車之歌》:蔣碧玉——從「蔣渭水的女兒」到「基隆中學校長鍾浩東夫人」

  发布时间:2024-05-19 17:04:31   作者:玩站小弟   我要评论
文:藍博洲〈蔣姑娘的餘生〉前略)撥雲見日為了「和平民主的鮮花開」與「自由幸福的日子來」,作為台灣抗日前輩蔣渭水的女兒,年輕時候的蔣碧玉就以奔赴大陸前線的實際行動,延續了渭水先生的遺志。一九五○年,她的 。

文:藍博洲

〈蔣姑娘的餘生〉

(前略)

撥雲見日

為了「和平民主的鮮花開」與「自由幸福的日子來」,作為台灣抗日前輩蔣渭水的藍博隆中女兒,年輕時候的洲幌之歌蔣碧玉就以奔赴大陸前線的實際行動,延續了渭水先生的馬車遺志。一九五○年,蔣碧蔣渭她的玉從丈夫鍾浩東,又為了中國整個民族的女兒解放與社會主義的理想,而在國民黨的到基槍口下犧牲了。這之後,學校她幾乎在台灣社會銷聲匿跡了四十年之久。長鍾然而,浩東台灣人民並沒有忘記她。夫人她也從來沒有忘記此生未竟的志願。

一九八七年七月十日,藍博隆中台灣民眾黨建黨六十週年的洲幌之歌那一天,這位曾經為了抗日而棄捨愛子,前後兩次在海峽兩岸各坐過國民黨半年牢,並且在五○年代的左翼肅清時喪夫的先烈之女,終於又再以「蔣渭水的女兒」的身分出現在台灣社會運動的舞台上。

蔣渭水是蔣碧玉的舅舅。她的生母是他的么妹。她的生父戴旺枝,家裡很有錢,是渭水先生非常要好的朋友,所以一手撮合他和么妹的婚姻。戴旺枝長期在幕後支持蔣渭水從事抗日民族解放運動。因為這樣,一九二一年農曆一月十日,蔣碧玉在台北市太平町二丁目(今延平北路二段)蔣渭水開設的大安醫院出生。十月十七日,蔣渭水與台灣的進步知識分子和開明紳士在台北市組成全島規模的抗日組織——台灣文化協會,有計畫地進行反殖民的文化啟蒙運動。

大安醫院是棟兩層樓的建築,樓下三間店面,分別是大安醫院、文化書局與後來的台灣民報社。寬大的二樓因此好像一家大旅社,經常有南來北往從事反日社會運動的志士住在那裡。蔣碧玉的親生父母帶著姐姐、弟弟和她一直到她六歲那年才搬到外面去住。她因為過繼給舅舅而繼續住在這裡,也因此親歷了幾件讓她印象深刻,並啟蒙她的反日民族意識的童年往事。她記得,那時候,家裡住的,吃飯的人都很多,熱鬧極了。醫院門前也經常有日本的私服警察監視。每當渭水先生因為出診的需要而購置的那輛人力車啟動時,那個警察就會認定是他出門了而騎著腳踏車緊跟在後。

因此,每逢下雨天,車伕林寶財看到蔣碧玉在走廊玩時,就叫她上車,把帆布放下來,然後拉著車,載她到圓環繞了一圈才回來。因為帆布放下來了,那個日本警察看不到裡面坐的人。可車後有個小窗,她只要稍微撥開一點帆布,就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動態。一路上,林寶財一面拖車一面回頭問她臭狗仔有沒有跟來?當他聽她說有時,就很得意地繼續拖著車跑。日本警察也拚命地追趕著,一直到回來,看到跳下車來的是她時,就搖搖頭,一副無辜受騙的可憐樣。

在蔣碧玉的印象中,蔣渭水和他的同志們時常晚上出去演講,可到了半夜,往往卻是另一批人回來給他們拿衣服,說是又被日本鬼子抓去了。這種事,雖然已經司空見慣了,但還是教她感到憤慨。每當發生這種事的第二天,他們幾個小孩又要騙祖母說爸爸到南部演講去了。因為這樣,家裡的反日氣氛是非常濃厚的。

可是,小時候的她不懂事,有一次,在學校開完「六一七」日本始政紀念會,回到家,依然高高興興地唱著剛學會的〈始政紀念歌〉。她因此遭到一位長輩嚴厲的責罵,然後語氣沉重地跟她說:對有良知的日本人來說,「六一七」這天不應該是什麼「始政紀念日」,而是日本侵佔台灣的「恥」政紀念日。對我們台灣人來說,這一天則是我們最痛苦的悲慘之日;因為從這一天開始,日本帝國主義開始殖民統治台灣,大家應該關起門來痛哭才對。從此以後,喜愛唱歌的她再也不唱這一類的日本歌了。她的反日意識也就更加堅定了。

一九二七年元月,隨著資本主義一般的階級分化原理,作為文化啟蒙運動的台灣各階層人民統一戰線的文化協會,也因為對中國的改造的認識不同而引起「台灣是否資本主義化」的爭論,並且形成「民族運動」與「階級運動」的兩種主張而分裂。蔣渭水等主張民族運動的舊幹部退出文協,於七月十日另組台灣民眾黨。

其後,「孫中山信徒」的蔣渭水等人又隨著該黨所領導的「工友總聯盟」的鬥爭而日益左傾化,一九三一年通過為「擁護勞動者、農民、無產市民及一切貧苦民眾之經濟利益,政治自由及擴大組織」而鬥爭的階級性政綱。殖民當局遂以妨害秩序安寧為由,命令解散。八月,四十二歲英年的蔣渭水病歿,臨終前呼籲該黨同志謂:「台灣社會已進入第三期,無產階級的勝利迫在眉睫,須繼續為同胞之解放而努力。」

那年,蔣碧玉才剛滿十歲,正就讀於蓬萊女子公學校。蔣渭水病逝,家裡馬上面臨經濟的壓力,使得她原先懷抱到日本上野音樂學校深造的志願遭到阻礙。因此,蓬萊高等科畢業後,她就放棄報考第三高女的機會,報考台北帝大醫院(今台大醫院)首設的護士班,開始了她少女護士的生涯。也因此,她後來認識了為了尋索抗日救國之路而住院的鍾和鳴,並且與他走上新民主主義革命的道路。

時光荏苒!一九八七年的蔣碧玉,已經是個滿頭白髮、年近七旬的老婦人了。可她那浪漫的革命情懷,卻不曾為長年的磨難所減損。大約就在同年的秋冬之交吧,某個有陽光的午後,我在老台北大稻埕寧夏夜市對面一棟老式洋樓的陰暗的二樓,就著桌前一盞暈黃的檯燈初訪了日據時期台灣文化抗日領導人蔣渭水先生的女兒蔣碧玉女士。當訪談依序進行到她的戀愛對象時,我才知道,她竟然就是原基隆中學數學老師李旺輝先生答應要幫我引見,卻遲遲尚未落實的一九五○年十月十四日犧牲的鍾浩東鍾校長的遺孀。我也才知道,鍾浩東校長的本名叫鍾和鳴。我於是立刻把採訪主題從蔣渭水轉移到她和鍾校長共同走過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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